抄完作業後, 盛宴霜是真的不懂上面都寫了什麽鬼，只知道趕得上交就好。

下午窗外雨水如註，傾盆而下，秋雨夾雜著一股涼風, 雨水則無情打在窗口上。

盛宴霜頭朝外看了眼, 不經打個噴嚏, 這國慶過完南方天氣真的要冷起來，偏偏今天作死沒有帶外套。

盛宴霜身上哆嗦, 下了課就往外跑，她一心只想跑去小買鋪看看還有雨傘, 誰知一去空空如也。

她沮喪著臉回來, 在上樓梯的時候遇到江衍，他們在樓梯處相見。

江衍見到盛宴霜時，臉色輕變, 長睫微顫, 關註點落在她有點濕的衣服上。

三中夏季的校服質量很好，但是碰到水多的話很容易看到裏面, 但盛宴霜裏面被看到的不明顯，再加上她那烏黑很長的發絲遮擋，看不出什麽。

江衍最先提出：“盛宴霜, 你去哪裏, 身上怎麽濕了？”

盛宴霜這才註意到身上有不少處被雨水劃過的痕跡，但是對上江衍的關心，她囅然而笑道：“江衍你擔心我啊，難不成你下來是為了我？”

她的語氣吊兒郎當，帶了種調戲的意味在裏面，臉上並沒有因為自己講這些話感到羞澀, 反而很好奇江衍會有什麽表情。

江衍那雙褐色般的眼睛停滯下，睫毛稍微煽動，穿著校服給人種幹凈，但此時又帶了種冷漠：“我沒有……”

盛宴霜懶得聽他辯解了，江衍這人不擅長開玩笑，她也不逗他，直接道：“都要上課了，你要去哪裏啊。”

江衍如實講出：“趙老師找我有點事。”

這時個很好搭話的環節，江衍不想失去這個能相處的機會，又回到最初的話題：“那你呢？盛宴霜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。”

她想起剛才冒雨跑去小賣鋪的場面，說了也覺得丟人，加上她做事一向不喜歡躲躲藏藏的：“去小賣鋪買雨傘，就是被賣完了，阿姨還沒來得及進貨。”

“你沒有帶傘？”江衍眉頭緊蹙，神色緊張，小手不安分搓緊，還追問，“是不是？”

本來第一句盛宴霜沒以為什麽，但後面好像有點迫切，倒是勾起她的興趣，盯著江衍那張俊美的臉大看了幾眼。

最後，盛宴霜點頭，趾高氣揚的：“對啊，難不成你要送我回家啊。”

後面還沒有來得及她思考，江衍又一次震驚到她來：“可以，放學後，我同你回去。”

盛宴霜頓時腦子一片空白，不懂江衍這話什麽意思。

但容不得她想太多上課鈴聲就響起，很快有同學就沖上這樓梯上去，他們之間的對話以江衍那句“我同你回去”就結束。

放學時候，雨已經是淅淅瀝瀝下著，灰蒙蒙的一片，而且這場秋雨還帶了涼意，盛宴霜不太想麻煩江衍，但是林嫣然又發消息給她講有事得先離開。

林嫣然：【宴霜今天下午我家司機過來接我，就不先等你了。】

林嫣然的□□又回覆她句：【愛你喲。】

對後面這句話盛宴霜已經免疫，就回覆個賊狗的表情包送她，然後就趕緊下線收拾東西。

今天放學走了的同學動作都很迅速，生怕等會下大雨，不到二十分鐘都走得差不多，而江衍一下課又被班主任叫走。

盛宴霜超有耐心在等，班上值日的同學要走了也不見她離開座位，盛宴霜只能主動去要教室鎖門的鑰匙。

十五分鐘過去，盛宴霜雙手托腮，沖著前門望去，仿佛自己是個望夫石，直到沒耐心才走到門邊去看看江衍來沒來。

一會兒，瞳仁出現一個正喘氣的少年，他眼神看似緊張但身上又顯得不慌不忙。

見到盛宴霜她還在教室裏等他，江衍連忙跑過去：“你還沒有走？”

盛宴霜腦袋頂了個大問號，歪頭看向他，那雙雪亮的眼睛裝滿江衍那張俊逸的臉龐，撅著最，不滿道：“什麽叫我還沒有走，你不是說要和我一起回家？”

江衍見她理解錯了，下意識咬著嘴唇，著急講出：“不是，我以為你不會等我，就……先走了。”

是啊，她以為盛宴霜會走了，他才聽完老師的話快速跑上來，他很害怕她走了。

還好她還在這裏，還在等著他。

盛宴霜聽他的解釋，有點想笑：“是你要幫助我的，我怎麽可能會食言，而且和你做同桌差不多一個多月，除了頭幾天以外，我哪次有騙過你呢？”

還真別說，開學頭幾天盛宴霜叛逆得很，多次叫他幫自己和老師說幾分鐘就過來，但每次都是曠課。

當時盛宴霜對江衍的印象就是，這同桌還挺熱心的，每次有求必應，後面一部分不翹課曠課的原因也有因為他，之後上課發現他挺安靜的，適合當個精美雕像欣賞時，就感覺翹課啥的，都挺無趣。

“沒有。”江衍低頭喘氣，呼吸有點急，“那我們進去拿書包吧。”

走之前要鎖教室的門，盛宴霜背上書包，手上拿了把鑰匙，一串裏面有兩把，長得一摸一樣，導致她在後門那邊鎖了半天也不見把掛鎖打開。

江衍看她動作有點為難，特別是對鎖頭還是用把鑰匙那執迷不悟的樣子。

盛宴霜咬咬牙，誓死要打開這鎖頭，她就不信邪了。

她身上有種執著的念頭，就是認定的事情要做到底，無論事情是什麽樣的。

江衍站在她後面，嘴角輕扯，蕩出笑聲，露出淡然的笑意。

“其實你這把鑰匙打不開的話可以換一把，因為一個鎖頭只能配一把鑰匙，就算類型相同也不行。”

耳邊傳來江衍講話的聲音，盛宴霜搖鎖的動作停止，她能感受到尷尬和空氣那種停滯的氣氛。

不過這種鎖頭她還真沒用過，可能江衍講的是正確的，為了不讓自己在錯誤路上越走越遠，趕緊按著他的方式，換了一把後輕松就把那金色的鎖頭打開，然後鎖上。

“讓你看笑話了啊，這種銅掛鎖我還沒有用過，稍微有那麽點笨了。”

江衍和她並肩，笑容溫和，眼裏好想藏著碎星的光：“你不笨，學會就好的。”

被她一誇，盛宴霜感到他講話真的很溫柔，長相很好看，她隨口來句：“你以前不少誇女生吧。”

聽到她這麽說，江衍臉部暗淡下去，冷冷回覆：“不是，你想多了。”

——

來到公交站上，江衍很紳士撐著淡藍色的折傘，他性格本就沈默冷靜，對上這雨天的陰沈更加顯得生人勿近。

盛宴霜單肩包，略感沈甸甸的，她靠在江衍身邊感覺有點近，她之前查過江衍這種男生的性格，一般來說溫和沈靜的男生更加喜歡矜持的女生，她在想這種性格很好的男生會喜歡什麽樣。

反正肯定不是她這樣的，這是她閑得無事的上百度查之前的想法。

公交站等的人不多，合起來就三個人，盛宴霜也沒感到什麽丟人的。

扭頭給江衍拋出個靈魂質問，她其實很好奇，江衍這種很好的男生到底會喜歡什麽樣的人，會不會是百度那種的“你喜歡安靜的女生？”

江衍表情錯愕，拿雨傘的手緊緊抓了下傘柄，語氣斷續：“什……什麽意思？”

盛宴霜問這話題感覺像平常對話樣，很直接：“我問你所喜歡的女生類型，會是什麽？”

江衍思考了下，她比盛宴霜高出半個頭，看不出她是什麽情緒：“那你呢？喜歡什麽樣。”

後面他問的很平淡，盛宴霜被反問，倒是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下：“我不知道，感覺現在喜歡太早了，有點不真實。”

盛宴霜的話模棱兩可，江衍眉宇擰皺，眼神有點摸不透。

“我要是說是你這種，你會相信”盛宴霜隨意開個玩笑，反正她的名聲江衍應該有聽過些，上回蔣謙霖就有背著她偷偷講她的壞話。

秋雨瑟瑟，雨勢又增大，按理來說秋季雨量會小，但這個時候磅礴大雨，大到看不到前方的道路，都是朦朧一片。

盛宴霜鼻尖一酸，身子不由哆嗦著，雨天加轉季冷是真的冷，真是侵入骨髓的涼意啊。

但是她還是很期待江衍的答案，反正她有話直說，懶得藏著掖著。

江衍低頭看到她那烏黑柔順的頭發，眼神軟了幾分，回想起蔣謙霖的話，嘴邊的話就變成了：“你會喜歡我這種？應該只是玩玩的吧”

盛宴霜不知是被他這話給冷到還是本身就冷，身體忽然僵硬了下：“我有那麽渣麽？”

江衍久久才回覆，最後說出：“不清楚”

這個答案似乎不是很難接受，盛宴霜又低聲問了句：“不清楚啊，其實不清楚才好呢。”

“嗯？”江衍拿傘的手輕顫，換上驚訝的眼神打量下盛宴霜。

那場大雨當中，盛宴霜的表情坦蕩，她不避諱和江衍說這些話。

秋雨溫柔纏綿，多了幾分甜蜜和靜謐，十月份的第一場秋雨，對江衍來說是悸動的，他藏在心裏的秘密明明要見得天日，但又被烏雲所遮住，藏在背後，不被發現。

回去之後，何白樺的眉心皺成一團，見到盛宴霜穿了件校服外套，她多問：“宴霜，你剛才是不是和一個男同學回家的？”

盛宴霜聽得出母親話裏有話，她最先把那件衣服取下，不知道她媽媽怎麽知道江衍的，她沒在意，道：“媽，我和我之前的同桌一起回來，是他有傘送我回來的。”

這個不是何白樺關心的點：“宴霜，你說你不走藝考這條路，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想要什麽，更加希望你這兩年能努力點，考上想要的學校，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。”

盛宴霜小心翼翼把江衍那件校服放在手臂上，她算是明白母親擔心的是什麽：“媽，我知道，就算不走藝考這條路，我也能上大學。”

講完她還問了下何白樺有沒有別的事情要說，聽到“沒有”提步要走，就在她跨出幾步時，母親又開口講話：“宴霜，你們這個年紀的愛情我知道是最純真，最難忘的，所以我不反對你感情的事，但是你一定要有分寸，談談可以，但是不要讓自己淪陷下去。”

何白樺的話盛宴霜真是左耳聽右耳出，聽完就忘了，關心的是江衍的校服，借人的總要還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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